离开，还是留下？

    这个问题萦绕在江南七怪心中不曾消散。

    若是离开，意味着他们将放弃忠良之后，也是放弃心中的侠义。

    草原上。

    江南七怪席地而坐，一个个面色纠结、挣扎。

    他们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内心，其实想走。

    既然你丘处机都撂挑子不干了。

    他们还干什么？

    继续履行赌约吗？

    丘处机已经认输，履行赌约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
    草原上的条件，非中原能比，也早就受够。

    可从情义上来讲。

    抛开赌约不谈，郭杨都是忠良之辈，其后人不应该被抛弃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找到郭靖。

    只是还小。

    抛弃的话，岂不是又显得他们江南七怪无情无义。

    他们本就以侠义道德来约束自己，也约束别人，虽然有点畸形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我们都听你的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你拿主意吧。”

    其余六人纷纷表态。

    柯镇恶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你们让我很为难啊。

    柯镇恶一脸苦笑，“都怪丘处机不讲武德，不顾义气，置忠良之后于不顾，简直妄为全真教弟子！”

    一面是结义兄弟要面临的现实问题，总不能将青春都奉献在草原上吧。

    一面是侠义道德，总不能因为丘处机的撂挑子，也撂挑子不干吧。

    郭杨两家都是忠良之后，做成此事也能增加他们侠义的名声。

    实在难选。

    “这丘处机，着实可恨呐！”

    说好的赌约。

    你怎能变卦，怎能轻易认输呢！

    你还是不是王重阳徒弟，还是不是全真教弟子了？

    契约精神都没有。

    让他们骑虎难下。

    简直想生撕丘处机，以他们全江南七怪的侠义。

    可现实很残酷。

    他们无法立即前往终南山。

    丘处机的一封信，撕碎了他们想以侠义出名的幻想。

    “诸位兄弟姐妹，我们江南七怪本来就以锄强扶弱、侠肝义胆为目标，不论丘处机是不是要撂挑子，我们要面对的终究是侠义，是忠良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提议直接留下来，先教导郭靖，再回去几人寻找杨家后人教导。”

    “等十八年后，他们都成年后，也不用去什么嘉兴比武，直接让他们去终南山讨一个说法！”

    其余六人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提议。

    他们并不意外。

    谁让江南七怪要以侠义道德严格自我要求呢。

    可心里有点堵得慌。

    暗暗一叹。

    丘处机都不赌了。

    我们还能坚持什么？

    其余六人中。

    有人不解。

    我们明明可以撤了。

    再不济，可以把人接到中原教导。

    何苦在这里受罪？

    这些心里话都没有说出来。

    草原。

    生活太艰苦了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咱们要分成两波人马？”

    朱聪忍不住问道。

    一波坚守草原，教导郭家后人，另一波去教导杨家后人。

    在中原。

    那怎样都行。

    可留在草原。

    谁都不想留下啊。

    “你们谁愿意留下来？”

    柯镇恶问道。

    顿时没有人接话。

    柯镇恶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明显是苦活。

    谁愿意留下来？

    大哥，你自己愿意，你就自己留下呗。

    与我们何干？

    非得拉兄弟下马不成？

    大家的兄弟关系确实好，可结义是为了活得更好。

    不是活得更凄惨。

    兄弟们还想回中原，还想马踏江湖……

    可一個杨家后人，一个郭家人。

    就将他们拴住了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不如把郭家后人带回中原抚养教导，以全忠义、侠义？”

    朱聪提议道。

    你想全忠义、侠义，陪你就是。

    但，能不能变通下。

    柯镇恶摇头解释，“怕是不行，郭夫人没有同意。”

    伱们能想到的。

    我岂能没想到？

    我才是大哥。

    我也想离开草原，回到生活条件更好的中原。

    可是不行。

    侠义！

    这两个字绕不开啊。

    柯镇恶最后说道：“大家抓阄决定吧。”

    谁留，谁走。

    全凭天意。

    众人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顿时，众人脸色大变。

    不是，大哥你就是这样当大哥的吗？

    丘处机有可能不是撂挑子，而是看透了。

    花十几二十年，简直是浪费时间。

    天天把忠义、侠义挂在嘴边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不过，这些心里话大家都没有说出来。

    有人暗暗后悔结义。

    非但没有带来好处，反而是处处受限。

    将短暂的青春都奉献在教导郭杨两家后人身上。

    这划算吗？

    每一个人心里，都有一个否定的小人。

    这日子。

    快过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终南山。

    丘处机收到江南七怪的挑战书。

    其言，要亲自教导郭杨两家后人。

    待到十八年后。

    他们要以郭杨两家的后人来终南山挑战。

    美其名曰：讨要公道。

    你丘处机既然答应赌约，可又撂挑子不干了。

    这哪里行。

    这绝对不可以。

    你想逃，我们偏不让。

    就是要拉你下马。

    全真教又怎样！

    于是，朱聪按照柯镇恶的意思。

    拟了战书。

    以信件的方式送达给丘处机。

    “十八年后挑战我？”

    还是让郭杨两家的后人来挑战。

    丘处机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你们江南七怪。

    我都退让一步，承认我输了。

    你们还不饶不放。

    还想让我丢人现眼吗？

    “果然不是什么好鸟。”

    他要修道，可没空。

    江南七怪无非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，以此打出忠义、侠义的名头。

    “一群只知苍头小利的假仁假义之士，还妄图道德绑架我？”

    妄求十八年后挑战。

    怕是在想屁吃。

    丘处机暗暗冷笑不已，“十八年后，我可能都已经入道了。”

    可能都开启修道生涯。

    哪里还会管什么江湖武林上的事情。

    什么恩怨纠纷。

    什么儿女情长。

    什么侠肝义胆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过眼云烟，犹如浮云。

    不重要。

    修道，悟道，修法术。

    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丘处机连信都不想回了。

    十八年后。

    鬼知道是什么场面。

    “还是紧随小师叔的脚步，悟道，修道……”

    这几日。

    小师叔又讲解一遍内丹法。

    丘处机和王处一都有所收获，略有所悟。

    其余者。

    诸如马钰他们，依旧是遥遥无期。

    南帝北丐同样很懵逼。

    本以为自己好歹也算是武学奇才。

    几次听道下来。

    他们又觉得自己废了。

    听都听不懂。

    这算哪门子的奇才？

    “段兄，你说，我们的资质真有那么差吗？”

    洪七公有些茫然起来。

    一脸迷惑不解。

    李青天讲的内丹法，所讲之道，他全部没听懂。

    有一种听天书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明明修道者就在眼前，哪怕是丘处机和王处一都有所顿悟，为何自己不行呢！”

    仙缘就在眼前，他却根本抓不住。

    洪七公就很苦恼。

    一灯大师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你迷茫，你郁闷，你不解。

    我还不是一样啊。

    大家都是五绝之一。

    同是一个时代的武学宗师。

    谁还不是一样呢！

    你没听懂，你以为我就听懂了？

    一灯大师苦涩说道：“洪兄，同是天涯沦落人，咱们不着急，慢慢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，我们可以向丘处机、王处一他们请教一下。”

    一灯大师提议道。

    丘处机都行，王处一也行。

    他们没道理不行。

    肯定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！

    虽然丘处机和王处一都是小辈。

    但为了修道，向小辈请教也不丢人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

    洪七公应下。

    是该问一问了。

    “想修道，就是得不耻下问！”

    也不怕丢人。

    这一日，洪七公大大咧咧地问道：“丘师侄，王师侄，你们入道了吗？”